美国瞄准“智慧城市”，欲开辟中美数据竞争新战场

目前世界经济面临滞涨危局，智慧城市汇集了未来产业升级的诸多技术制高点，是打破经济僵局的主要路径和手段，因此智慧城市必定是未来世界各国的竞争焦点之一。美国已早早意识到智慧城市发展的重要性并一直将中国视为主要竞争目标，2020年4月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USCC）便发布《中国智慧城市发展》报告炒作中国“监控”威胁，动作频频、剑指中国。2021年11月17日，美国国会及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ECC）召开“技术威权主义”听证会诟病中国智慧城市项目存在安全隐患，窃取非洲等第三世界国家的数据和情报；近日又借民主峰会这一契机，积极推动“互联网未来联盟”、“出口控制与人权倡议”、太平洋岛国海底光缆等构想和举措，以“个人隐私”、“数据安全”为借口限制中国智慧城市发展和出口，进而阻止中国产业升级、扰乱中国经济复苏脚步，以及抢夺第三世界国家数据市场。

一、美外拓市场、内保优势，力遏中国智慧城市发展

智慧城市的核心是数字化和自动化，而城市数字化和自动化要建立在大量数据的基础之上。大数据是训练模型、提升人工智能云计算“智商”，从而建立管理平台系统的前提。美国如欲破坏中国智慧城市出口和相关产业发展，定会“软硬”并施，一方面通过拉拢发展中国家阻挠中国通过输出相关数字设施获取海外数据；另一方面将扩大核心元器件及配套硬件对华禁运，使中国丧失数据模型训练基础。卫星、海底光缆、传感器、AI芯片等是获取和处理数据的重要手段和支撑，未来将是美国及其盟友集中设限的领域。

（一）美联合盟友“进军”第三世界国家，挑战“中国方案”影响力

1、建立“互联网未来联盟”，以“隐私”、“安全”为由增设规则壁垒

美国总统技术和竞争政策特别助理Tim Wu曾提出一项建立“互联网未来联盟”（The Alliance for the Future of the Internet）的构想，目前虽因细节问题暂缓启动，但充分暴露了美国期望与盟友国家在技术政策上达成统一以保持“民主国家”竞争优势并为中国设置规则壁垒的野心，中国需持续保持警惕和关注。该联盟披露了一系列的核心事项，包括：制定和实施数据隐私、数据安全和网络安全的高标准；在技术平台监管和信息完整性方面合作；建立网络安全标准和事件响应技术合作论坛等；同时对联盟的推进制定了明晰的时间表，如在2022年第1季度启动相关论坛和在2022年第2季度之前启动部长级会议并宣布细则等。联盟达成后，成员国内部还有望达成一份潜在承诺清单，包括在核心互联网基础设施中“只使用值得信赖的供应商”的承诺等。未来美国将以不符合数据隐私高标准为由，禁止中国设备进入联盟国家，同时阻挠中国智慧城市相关设施，如嵌入式传感器、计量设备、摄像头和宽带网络基础设施等出口到东南亚、非洲、拉丁美洲等地区。数据隐私和安全将成为美国对中国频打的一张“好牌”。

2、提供经济替代方案，与中国竞争发展中国家“数据”

目前，非洲等发展中国家的数据资产是世界各国争夺的焦点。CSIS经济项目高级研究员Jonathan E. Hillman也表示中美科技竞争的第一阶段集中在了西方发达国家，而下一阶段将集中在发展中国家。究其原因，一是非洲等欠发达地区国家的数据隐私意识比较薄弱，比如日本早期做相关分析所采集的数据大部分来自非洲；二是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潜力巨大：预计到2030年，世界上70%的人将生活在城市，其中非洲和亚洲的城市人口增长最快。由于发展中国家普遍面临财务困境，美国将联合盟友通过提供更经济替代方案的方式与中国展开正面竞争。

美国在投资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方面有合作框架在先，如B3W、蓝点网络，但一直未有明确进展。智慧城市涉及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将成为新的触发点。美国未来将在启动B3W、蓝点网络试点项目时，把投资重点放在智慧城市相关领域；并在DFC设立一个负责ICT投资的高级官员职位，增加智慧城市相关的数字基础设施项目在DFC投资组合中的份额。此外，欧盟在本月月初宣布启动3,000亿欧元的投资计划（Global Gateway），将投资区域定位在非洲、中亚及拉丁美洲，聚焦当地绿色和电子化转型，这与美国的投资重点不谋而合。美欧联手，将更利于遏华方案的推进。

除加大投资之外，美国还将以技术援助的形式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新的成本分析方式，不仅将与建设有关的前期成本包括在内，还将把维护、运营、安全风险等纳入成本效益分析，以做实美国方案更经济、安全的名声，进而削弱中国方案的吸引力。

3、设立发展中国家外来投资审查机制，阻挠中国对外投资

美国及其盟友在发展中国家加大投资并扩大影响力的基础上，将唆使这些国家建立外来投资审查程序并设立专门的外国投资委员会(类似CFIUS)，不言而喻必然将审查的重点对象放在中国。美国的《外国投资风险审查现代化法案》(FIRRMA)对外来投资审查的范围和领域等进行了明确规定，包括28类关键基础设施（海底光缆系统、卫星系统、电信服务设施、油气存储和管线系统、金融基础设施、公共供水系统等）、军事等特定设施（枢纽机场、战略海港、军事设施、政府机构等）周边不动产和11项敏感个人数据（金融数据、位置信息、健康数据、基因信息、通信数据、政府人员信息等）。未来美国将以FIRRMA为蓝本推动制定发展中国家的外国投资审查法案，不但彻底将中国剔除出发展中国家的智慧城市建设进程同时阻断中国在这些国家获取数据红利的途径。

（二）利用自身优势，切断中国海外数据获取渠道并为数据处理增设障碍

卫星是获取高清图像数据的主要媒介，基于卫星数据绘制的高清地图以及车载卫星导航的轨迹数据是实现智慧交通的基础，同时其在资源测绘、信息通信等领域的应用对国家发展也有重大战略意义。中国北斗导航系统持续在泰国、缅甸、非洲等国家和地区输出服务已经引起美国的关注，而且卫星的应用不仅仅局限于导航，而是涉及到通信、测绘、遥感、监测等各个方面，所以未来中美在卫星领域的竞争将更趋白热化。CSIS经济项目高级研究员Jonathan E. Hillman预测高度在500-2000km的近地轨道是中美竞争的下一个前沿阵地。目前，300-1000km的地球低轨上的卫星申请量已趋于饱和，其中美国SpaceX、亚马逊、英国OneWeb的申请量占比超90%（美国SpaceX单独占比超80%）。由于近地卫星的轨道、频段资源有限且有优劣之分，各国以“先占先得”、“先占永得”的方式抢占资源，这意味着留给中国等后发国家的空间越来越小，中国虽有“虹云工程”和“鸿雁星座”，但随着SpaceX的密集发射计划，将不足以支持中国对星链急迫的需求。在智慧城市建设和中美数据竞争的背景下，美国或将联合英国OneWeb、韩国三星、加拿大Telesat继续积极抢占卫星轨道资源，即从商业模式上切断中国通过卫星获取更多数据的渠道，同时还将阻挠中国将卫星产品和服务输出到第三世界国家。

而海底光缆作为当代洲际通信的主要手段，承载着洲际语音和数据流量的95％。目前世界海缆格局呈现美国SubCom、日本NEC、欧洲ASN三足鼎立，负责全球市场的近90%。以往中国海缆承包商华海智汇（原华为海洋）在海外开展业务时承受了美国的屡屡刁难。今后美日欧三方或将利用技术和成本优势在全球海缆项目竞标中联合起来对抗华海智汇。目前中国在新型超低衰减光纤的制备技术、光纤光棒的核心原材料高纯四氯化硅、以及海缆建设关键配套装备海缆船方面受制于美日欧。未来三方或在原材料和装备上设限，或加大对外宣传诟病中国海缆的安全及性能漏洞，使中国企业无法参与到海缆项目的竞标中。如今海缆市场在北半球已趋于饱和，美国又将目光扩大至南太平洋地区，美日澳12日决定共同出资建设连结瑙鲁、基里巴斯、密克罗尼西的海底光缆，通过直接经济补贴对抗中国在海缆建设领域的低成本优势。随后，上述三国决定持续扩大合作范围，在南太平洋地区通信网建设方面进行合作，以期彻底将中国企业从该地区通信网络的建设中排除。

此外，美国还将采取行动限制中国研发、应用一些新型的传感器，例如，毫米波雷达和激光雷达等一些高精度雷达传感器现在已经开始对中国进行了一些出口限制。这终将对智慧城市建设过程中的数据采集和智能场景的实现产生不利影响。而算法模型训练方面，目前中美在算法上几乎并驾齐驱，但模型训练需要算力的支撑，城市的数字化应用也需要CPU、FPGA等关键芯片控制——即芯片是智慧城市的“大脑”。全球AI芯片市场基本被赛灵思、英特尔、英伟达等美国企业垄断，而中国在芯片领域自主研发能力薄弱，高端芯片严重依赖海外进口。如今美国已经切断了华为的5G芯片供应链，今后有可能会考虑扩大禁止对华出口芯片及配套硬件设备的范围，让中国采集到的数据“无可用之地”。

二、建 议

智慧城市已成为中美博弈新前沿，面对美国将要采取的打压和限制措施，中国应提高警惕并做好充足准备：

首先，依托“中国—东盟信息港”、“中非数字创新伙伴计划”等节点项目和倡议，强化与东南亚、非洲等地区在通信、互联网、卫星导航等领域的合作；提高人工智能技术应用和5G标准研发优势企业，如海康威视、科大讯飞、华为等，在“一带一路”沿线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中的参与度；推动港口、铁路、电网等传统出口基础设施与新一代信息技术深度融合，打造中国数字基建智慧、安全新形象。

其次，加快中国版星链计划布局，积极抢占为数不多的低地球轨道资源；同时在提高国产卫星、海底光缆和传感器等成本优势和产品性能方面加大研发支持。

最后，关注美国“互联网未来联盟”、“出口控制与人权倡议”等动向，了解最新进展，以备应对之策。